关于白起的儿子终于长成小皮皮白的故事
没有鸽子小白，但有儿子小白。
男娃子长大了一点之后真的很麻烦…
皮皮白2.0出现了！
《童话情话》之【皮皮白】
【白起x我】
【by白风铃】
“爬爬，爬爬看看！”飒飒的小手里捏着一个东西，一颠一颠地跑到白起面前，高高地举过头顶，递给爸爸。
“嗯？什么东西？”白起蹲下身，飒飒就把手里拿的东西放在爸爸掌心里——是一把钥匙，上面挂着一个Q版小黑的钥匙扣。
白起惊喜道：“小黑的钥匙？你在哪里找到的？”
“呜啦咕哩咪！”飒飒扯着爸爸的裤子，让爸爸跟自己到卧室里，拉着爸爸俯身再俯身，都快趴到地上了，然后伸出一根小手指，指着衣柜的底下。
“原来……掉到那里去了……”白起艰难地佝偻起身子，随着飒飒往地上趴，又顺着他的小手指勉强看了看，然后立刻恢复了脊背的挺直状态。顺过气来之后，白起心情很好地把手中的钥匙向空中抛起又接住，揉揉飒飒的脑袋，手法跟顺警犬飞飞的毛差不多：“白飒飒，做得不错！”
“啊呜！夏夏不绰！”飒飒确实跟飞飞似的，被白起揉得很开心，学了一句夸奖自己的话，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小黑的钥匙丢了快一星期了，白起把家和警局都翻了个遍，怎么都找不到。为此他这几天一直有点郁闷，不仅心疼用了多年的钥匙，还心疼那个我以前送给他的、独一无二的小黑钥匙扣。说起来，钥匙就掉在衣柜下面，按照白起那种地毯式搜查的方式，早就该找到了才对，不知怎么他居然疏忽了，还是被飒飒找到的。看看白起的表情，我知道他此刻肯定在感慨，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儿子养了那么久，这孩子终于能帮爸爸做点事了。
自打找到了小黑的钥匙并得到爸爸的揉头鼓励之后，飒飒开始格外留意家里边角旮旯的地方，翻箱倒柜，自得其乐。家里只要是他能够到的地方都被他翻了个遍，连我们卧室的床头柜、我的梳妆台、白起的桌子这种需要先爬到凳子或者床上才能够到的地方也不能幸免，吓得白起连夜把少儿不宜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到了高处。飒飒找到了很多他当成宝贝的东西，兴冲冲地拿出来给我们看，有摔裂了屏幕的手机、拼了一半的拼图、白起的篮球和手链，还有我的一排口红，连我们的结婚证都让他给找出来了。
一岁零六个月的小怪兽破坏力全面升级，那手机的屏幕本来只在边角处磕坏了一点，白起准备休假的时候送去修，结果被飒飒找到之后又连摔数次，直接摔到无法开机，白起存在里面的东西全都没了，还要去买个新手机。拼图也很惨，一共两千多块，飒飒抱着白起拼了好几个下午才拼好的那一半，天真活泼地从卧室一路蹦到客厅，白起劈手夺过来的时候，拼好的部分已经粉身碎骨，再次回归混沌状态。口红更不用说了，我发现的时候，飒飒正毫不吝惜地拿它们当红色系蜡笔用，特别豪气地在我们的结婚证上画了一幅怪兽派作品，我和白起的证件照都看不见脸了。白起的手链明明很结实，飒飒找到之后夜以继日地啃了两天，断了。白起的篮球倒是没遭到破坏，但它失去了身为一个篮球的尊严，成了飒飒整天推着滚来滚去的玩具，看动画片的时候还总是拿它当小板凳。
面对家里遭到的这场浩劫，白起又无语又头疼，咬牙道：“白飒飒长大了，还管不住他了。”
“对！”飒飒正好跑过，听见了白起的话，甜甜地跟读道，“夏夏管不句呀。”
白起被飒飒气笑了，弯下身子一把捉住他，把他高高地举起来：“你说什么？嗯？”
“呀哈哈哈哈！”飒飒最喜欢爸爸跟他玩举高高了，在空中划动着小手小脚，开心得不得了。
白起举着他玩了一会儿，说是要写月度工作总结，就放下飒飒，坐到桌子前面打字去了。见爸爸不能陪他玩了，飒飒就跑到卧室来找我，可我也没空陪他，我正在收拾衣柜，为换季做准备。飒飒围着我转了几圈，准备给我帮忙，小手扯过一件白起的T恤铺在地上，整个人爬上去，用怪兽星球折叠法叠着：“夏夏啵哩哟！”
我见他一片热心，又叠得开心，就由着他去了。飒飒把第一件团成了圆圆的一个球，又跑来扯了第二件，也不知用了什么神奇的手法，叠成了一个金字塔。第三件堆成了一座小山，第四件拧成了一个麻花，叠到第五件的时候，白起进来了，本来似乎也是来帮我的，结果一眼看见自己的T恤变成了球、金字塔、小山和麻花，气得刘海都要竖起来了：“白飒飒！”
“呀呀呀！么么！么么！”飒飒一个激灵，立刻抛开第五件T恤，迈着小腿跑到我身后躲起来。他用手手抱着我的腿，悄悄歪歪脑袋，露出一只眼睛暗中观察爸爸，发现爸爸还在对他怒目而视，立刻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我伸手揉揉飒飒的脑袋表示安慰，对白起说：“白起你别生气，你看飒飒多有创意，他叠出来的都是怪兽星球的艺术品。”
“艺嘘品。”飒飒在我的腿后面悄声重复。
我放下手里的衣服，把飒飒抱出来。他有点怕爸爸，掩耳盗铃般用小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趴在我怀里不敢朝外探身。但毕竟还是想知道爸爸的动静，飒飒就把小手指打开，从指缝里悄悄看着白起，看一眼又立刻把小手指并起来，严严实实地把眼睛捂上。
看着飒飒这个样子，白起也生不起气来了，他认命般摇摇头，抖开飒飒的艺术品，用人类的正常手法叠好放起来。飒飒从指缝里看见爸爸不瞪着自己了，试探着把小手放下，从我怀里跳出来，慢慢蹭到白起身边。
白起看他一眼，故意板着脸说：“白飒飒，我看你是该挨揍了。”
飒飒听懂了，连忙退开几步，没稳住小身体，一下子坐了个屁股蹲。他坐在地上，顾不上摔痛的小屁股，只是拼命摇头拒绝，带着一点哭腔说：“呜，夏夏，夏夏不要挨旧。”
我连忙把他扶起来：“不挨揍不挨揍，爸爸吓唬你的。”
飒飒揉着眼睛，小小声说：“呜，夏夏不要吓唬……”
白起有些好笑，对飒飒招招手，放软了语气：“不想挨揍就过来，爸爸教你应该怎么叠衣服。”
飒飒的眼眶还湿湿的，看见爸爸对他招手，立刻就迈开小腿迎了上去。白起拍拍他的小肩膀，把T恤重新铺开，抓着飒飒的小手手，带他一起把衣服叠了起来。飒飒感受到爸爸还是爱他的，渐渐高兴起来，扭着小屁股爬到爸爸腿上，扶着爸爸的胸膛站起来，然后抱住爸爸的脖子，跟他亲热地贴着脸儿。
白起让飒飒贴了一会儿，把他放到地上，指挥道：“好了，现在你会叠衣服了，快去给妈妈帮忙。”
飒飒拽着白起的裤子，要拉他一起：“爬爬帮忙。”
“都过来都过来，就靠你们啦！”我拿了几件衣服给白起，又拿了几件衣服给飒飒，自己美滋滋地坐在一边看他们叠。
飒飒早就忘了白起怎么教他的，抖开一件白起的T恤围在背上当披风，绕着我和白起跑跑跳跳，一不留神又绊倒了。
“呜……”飒飒小脸一皱，咧开嘴想哭。
白起制止道：“别哭！自己爬起来！”
飒飒看看爸爸，夹着眼泪吭了两声，终是忍住了，听话地用小手撑着地，自己起来了。白起刚想及时称赞一下，飒飒就跑过来扑到我怀里，很委屈地抽着小鼻子，还是掉了眼泪。
白起：“……”
我抱着飒飒轻轻拍着：“不哭不哭，飒飒很勇敢，都能自己爬起来了。”
飒飒搂着我的脖子不停呜咽，眼看着白起的眉头又皱起来了，我忙抱着飒飒远离战场。在家里绕了一圈，飒飒不哭了，要看白起桌子上的多肉植物小绿，我就把他放在那里让他自己玩儿。
我跟白起收拾了半天，终于把衣服都安置妥当了。突然觉得飒飒这会儿安静得有点过分，我从卧室出来，绕到桌子前一看，哇，飒飒正对着白起的电脑，每只手手都伸出一根小手指，一本正经地戳着键盘。
还没来得及想这意味着什么，白起也跟着出来了。他一看见飒飒在摆弄电脑，顿时大惊失色，冲上去一检查，便怒吼起来：“白飒飒！”
“怎么了怎么了？”我见白起情绪激动，怕他又说要揍飒飒，连忙先把飒飒抱在怀里护起来，然后才朝白起的电脑屏幕上看了看。word页面正打开着，标题是“9月工作总结”，前面三行还严肃正经地写着工作的事情，第四行就成了这样：“面对天气炎热、训练场地面积不足等不利条奶茶铺藤球羊萌学园奶瓶雨太空银跳跳蛙蜜桃酒墨鱼丸……”这样的 句子一直延伸到页面底部，看来飒飒刚才真的很认真地在帮爸爸写工作总结，替他打了很多字。
白起试图恢复文档，弄了半天都没成功，原来文档一有改动就自动保存，这会儿早已保存了十万八千次。白起快被气死了：“刚才我都已经写完了！”
“啊哈哈，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咳，别生气别生气，趁还记得内容，你就再写一次呗……”我在心里对白起表示深切的同情，把他按在椅子上，丢下这么一个建议，立刻抱着飒飒开溜。
飒飒呆呆的，嘟着小嘴，天真无害地看着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了白起的生活幸福和飒飒的生命安全，我决定好好教育一下飒飒，就跟他说：“宝贝，你不要再动爸爸的东西了，他生气气的时候就会变成大灰狼，要咬你的！而且爸爸的东西多无聊啊，又没有颜色，又没有图画，你想玩就找玩具玩，家里的玩具都是你的。”
飒飒见我说得严肃，便点了点头。此后几天，飒飒确实不再乱翻白起的东西了，白起见他突然乖巧，也不好再找他算账，父子俩相安无事。
“啊喔咿，熊熊~”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飒飒又找到宝贝了，乐颠颠地举着一只无比熟悉的小熊从我们的卧室里跑出来。白起一听“熊熊”，立刻警惕地扭头，发现飒飒拿的果然是我高中时亲手做的、他出任务都要带着的那只心上熊，顿时不高兴了，沉下脸批评道：“白飒飒，这是爸爸的，不可以乱动！”
“夏夏哒熊熊！”飒飒不服气，把小熊紧紧抱在怀里，拧起小眉毛看着爸爸，意思大约是“妈妈说过家里的玩具都是飒飒的”。
“不是给你玩的，是爸爸的！”白起逼近他，伸手扯着小熊的一只胳膊。
飒飒拽住小熊的一条腿：“夏夏哒！”
“爸爸的！”
“夏夏哒！”
“爸爸的！”
“夏夏哒！”
……
只听“嗤啦”一声，父子俩没争出个结果，那针脚粗糙又年代久远的小熊不堪蹂躏，率先从腰际裂开了个大口子。白色的填充棉漏了出来，小熊像个漏气的气球一样，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呜……”
白起和飒飒顿时都松了手，小熊落在地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垂头站在它旁边，脸上挂着同样沮丧、沉痛又不敢接受的表情。
“白飒飒，都怪你！”默哀了一分钟，白起从痛失爱熊的阴霾中走出来，怒气冲冲地向飒飒发难，似乎要连带着手机、手链、拼图、篮球、结婚证、T恤、工作总结的账一起清算，高高扬起一只手，像是真的要打飒飒的小屁股了。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飒飒吓坏了，顿时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我连忙冲上去，一把护住飒飒，同时力图调解：“那个那个，白起你别生气，别伤心，本来就是个粗制滥造的旧熊，坏了也正常——”
白起怒气不减：“什么正常，他不乱拿怎么会坏？”
“呜哇哇哇，爬，哇哇哇，爬爬坏坏，呜哇哇哇哇，夏夏哒熊熊……”飒飒边哭边说，似乎想告诉我是爸爸把熊扯坏的。
“说了不是你的，是爸爸的！爸爸的熊熊！”
“呜呜呜，夏夏哒……”
“爸爸的！”
眼看着父子俩又要争起来，我连忙打断：“好啦好啦，不就是个熊吗？妈妈再缝新的，缝两只，一只给飒飒，一只给爸爸，一人一只，每人拿好自己的，谁也不许吵架，更不能打架。”
“呜……”飒飒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肩上擦擦泪，看了爸爸一眼，最后还是倔强地小小声说了一句：“夏夏哒。”
白起瞪着飒飒，苦于我这个护犊子的老母亲还在场，虽然生气，也拿他没办法。他把地上的小熊捡起来，慢慢把填充棉再从裂口处塞进它的肚子里，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伤处太大，无法修补，这才别别扭扭地同意了：“这次给我缝个结实的，有尾巴的。”
“好好好。”
抢熊事件没过多久，有一天，飒飒从我身边跑过，我听见他嘴巴里正在哗啦啦地嚼着什么硬东西。
我一时没想起来家里有什么吃起来是这个声音的，就拉住他问：“宝贝，你吃什么呢？”
飒飒津津有味地嚼着，只学小猪猪哼了一声回答我。
“嗯？张开嘴巴给妈妈看看。”
又是一哼。
涉及吃进去的东西，我不看个清楚总是不放心，既然飒飒不配合，我只好不顾他张牙舞爪的反抗，强行掰开他的小嘴，硬是从里面掏出了……一粒扣子。
这湿漉漉的扣子拿在手里，我不由得有些后怕，虽然我这个妈平时挺粗心的，但也很清楚这种小东西吃进嘴里，万一噎着了可不是好玩的。我觉得有必要让飒飒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便清清嗓子，学着白起摆出一副凶凶的样子，戳戳飒飒的小脸，数落道：“宝贝，你怎么什么都往嘴里放？扣扣是能吃的东西吗？”
“扣扣。”看来我学白起学得很失败，飒飒一点也不怕我，明明正挨着训，居然又见缝插针地学了一个词，知道了这小小的圆东西叫扣扣。他拍拍小手，唱歌一样评价说：“扣扣好七。”
“扣扣好吃？”我瞪大了眼睛，真不知道小怪兽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品味。想到自己是要教育他的，便又板起脸来：“不管好不好吃都不能吃扣扣，以后只要不是爸爸妈妈给你的，都不能吃，记住了吗？”
“啊——噢。”飒飒点点头。
“乖。”我摸摸飒飒的脑袋，仔细看看那颗扣子，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件衣服上的，于是就问飒飒：“宝贝，你在哪里找到这个扣扣的？”
“咿啦咕咪噜。”飒飒比划着小手，意思好像是让我等一下，然后钻进白起的桌子底下，费劲地扭着小屁股，拖出一个小纸箱来，“夏夏咿呀啵哩噢。”
“在这个箱箱里面找到扣扣的？”
“咿呀啵哟！”
箱子表面上蒙着一层灰尘，像是放在那里很久没有动过了。在家里住了这么久，要不是飒飒找到了，我根本不知道白起的桌子底下还放着这么个箱子。我很好奇里面为什么会有扣子，便打开看了看。
箱子里尽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一张旧报纸，一张小卡片，一张光盘，还有几片断掉的金属银杏叶。加上差点被飒飒吃下去的扣子……白起把这些东西收在一个箱子里，还神秘兮兮地藏在桌子底下从没跟我说过，哼，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拿起旧报纸，发现它下面还压着一个粉红色的创可贴，上面印着几个Hello Kitty。看不出来啊，白起居然还悄悄藏着这么少女的东西……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是哪个少女送给他的？我心中警铃大作，抓起创可贴翻来覆去地看，也是怪了，怎么越看越眼熟？终于，我拍拍脑袋，想起高中的时候，我就买过一盒这样的创可贴。有一天，韩野死乞白赖地非要我给他一个，我就给了，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现在看来，韩野当时把创可贴拿去给了白起，白起又把它好好地收着，这一收就收了将近十年？高中时给出这一片创可贴的我绝对想不到，未来有一天我会在我跟白起的家里重新见到它，还是被我们的儿子给翻出来的。
“啊呜，喵喵猫！”我正感慨着，飒飒看见了创可贴上的Hello Kitty，眼睛一亮，兴奋地叫起来，一把抓过创可贴，三下两下就撕开贴在了自己的小胳膊上。他甩着小胳膊，嘴里哼着怪兽星球的小曲儿，在我身边开心地转着圈圈。
我又仔细翻了翻箱子里的东西，那几片断掉的金属银杏叶看起来跟我手链上的那个一模一样，或许是白起试着做手链时实验失败的牺牲品？我一直觉得他在做手工方面很有天赋，原来也不是一次就成功的啊……小卡片是一张借书卡，上面还印着“恋语高中图书馆”几个大字，我和白起的名字一上一下地写在上面，看起来居然有种莫名的甜蜜。我记得，我们一起借过的书是《拜伦诗集》，当时在图书馆里那些小心翼翼又脸红心跳的试探与触碰再次鲜活地浮现在脑海中。只是没想到白起把这张借书卡从图书馆带了出来，这么多年一直放在家里保存着。
既然创可贴、银杏叶和借书卡都跟我有关，那么旧报纸肯定也是一样。我打开报纸，发现那是一张恋语高中十年前的校报。我大致上浏览了一遍，却没找到关于自己和白起的任何消息。正纳闷，飒飒凑过来，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小照片叫道：“么么！”
我一看，哈，果然是我。照片上的我梳着一个马尾辫，手里举着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对着镜头微微笑着。这照片实在太小了，而且混在很多人捧着奖状的照片中间，怪不得我刚才没发现。我把飒飒拉过来抱住：“宝贝你怎么眼睛这么尖，一下子就认出妈妈啦？”
“呀哈哈……”飒飒在我怀里扭呀扭，嘴巴很甜地说：“么么漂漂！”
我被飒飒说得心花怒放，在他脸蛋上用力亲了一口。飒飒把报纸拉过去，小手揉呀揉呀，很快就把它揉皱了。我继续查看箱子里的东西，现在就还剩下纽扣和光盘不知是个什么来历了。纽扣实在没什么线索，我先放在了一边，准备等白起回来直接问问他。光盘好办，我把它插进电脑里，很快，音乐声响起，吉他弹出无比熟悉的前奏，一个少年轻轻唱道：“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爬爬？”听了几句，飒飒认出了白起的声音。
“对，是爬爬。”我坐下来，把飒飒抱到膝上，“爬爬唱得多好听呀。”
“咿呀啵哟。”飒飒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都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白起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吹着前奏望着天空，我想起花瓣试着掉落。为你翘课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教室的那一间，我怎么看不见，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飒飒睁着大眼睛专心听着，小手在空气里不停挥舞，俨然已经是爸爸的忠实小粉丝。我想着我和白起一起走过的路途，把飒飒拥在怀里，感受着他小身体实实在在的温度。
“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好想再问一遍，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气氛正好，门突然开了，白起下班回来了。
他进门看了一眼摊在地上的箱子，又听了两秒音响里的歌声，脸色一变，迅速锁定犯罪嫌疑人，羞恼道：“白飒飒，你又乱翻什么了？我看你是想挨揍了！”
飒飒正陶醉地挥着小手，突然遭到爸爸点名批评，听说他又要揍自己，吓得立刻钻进我怀里。哪知他这一钻，小胳膊上贴的Hello Kitty创可贴被白起看了个正着。这下白起真的怒了，两步跨到飒飒面前，高高扬起手，作势就要打他的小屁股。飒飒吓坏了，知道妈妈是他最后的依靠，藏在我怀里，小手死死抱着我。我哪里看得了他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立刻心疼地伸手护住：“白起你别生气，不怪飒飒，都是我……”
白起把举在空中的手扬得更高了，怒道：“白飒飒你给我出来！”
“啊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飒飒哭了。
我嗔道：“白起你别这么凶，会吓着他！”
白起不听我的，举着手说：“你别拦着，我今天非揍他一顿不可！”
“今天非揍他一顿不可！”
“非揍他一顿不可！”
这句狠话重复了好几遍，白起的手扬了又扬，可始终没有落下来。
飒飒撕心裂肺地嚎了一阵子，发现自己并没有挨揍，抹抹眼泪，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爸爸。白起瞪他一眼，飒飒立刻又把脑袋埋进我怀里，哭道：“哇……么么，哇哇哇，爬爬坏坏，啊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在飒飒的哭声中，音响里少年的声音还在唱着：“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
歌声和吉他声飘满了整个家，少年三分青涩三分低回又一分失落的声音唱得白起也渐渐没了脾气。他从飒飒的小胳膊上揭下创可贴，抚平被揉皱的报纸，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收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抱着飒飒在屋里走着，慢慢地哄好了他，就把他放到白起身边，自己也坐下来：“白起……你还在生气吗？”
白起不满地看了一眼飒飒，眉头皱着，不说话。
我抬手揉揉他的眉心，嘻嘻笑道：“哎呀，不要跟飒飒生气嘛，他现在这个年龄就是会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
白起咬牙：“他就是想挨揍。”
伏在白起腿边的飒飒听见“挨揍”二字，可怜巴巴地“呜”了一声，把小屁股挪到了离白起远一点的地方。
“看你把他吓的。”我摸摸飒飒的小背以示安慰，“别动不动就说要揍他，他那么小，那么萌，又那么像你，你下得去手吗？”
白起看了飒飒一眼：“他再给我搞破坏，我就非揍——”
“行了行了，反正你也是说说而已，根本舍不得揍嘛。”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白起，“再说他搞什么破坏了呀，不就是贴了你一张创可贴嘛。”
“那不是普通的创可贴——”
我故意逗他，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嗯？哪里不普通了？你喜欢Hello Kitty？”
“……”
“哎，白起，说起来那创可贴也不是你的，应该是我的吧？”
“……”
“当年我明明拿了一片给韩野，为什么跑到你这里来了？”
“……你，你记错了，真的。”
“我记错了？好吧。”我逼近他，“那《拜伦诗集》的借书卡，又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咳……”
“又是你偷的？”
“……什么叫‘又’？”
“我可是记得某人坦白过，小熊就是偷来的。”
“……”
眼看着白起越来越窘，我不再开他的玩笑，朝他怀里靠了靠，轻轻地问：“什么时候录的歌？”
“高三。”
“为什么选这首？”
“听韩野说，你最喜欢周杰伦。”
“那你录完了为什么藏起来，不拿来给我听？”
“……怕吓到你，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我一时无言。音响里的《晴天》唱过了一遍，又自动从头开始重新播放，我把脑袋放在白起的肩膀上，他也侧头倚靠着我，我们牵起彼此的手，静静听吉他弦拨动青春期的回响。飒飒感知到危机已经解除，也慢慢地靠过来，爬到白起的腿上。白起伸手揽住他，飒飒和我一起靠在白起怀里，又像刚才一样，随着音乐的节奏挥舞小手，听得可入迷了。
我想起箱子里还有一颗差点被飒飒吃下去的扣子，就拿过来问白起是哪件衣服上的。没想到白起看了一眼扣子，居然迅速脸红了。
“害什么羞呀，到底怎么回事嘛！”
“咳……”
“快告诉我呀！”
在我的追问下，白起终于不好意思地开口了：“当时我听说……毕业典礼的时候，把制服上的第二颗纽扣——”
听到这里，我叫起来：“这是你的第二颗纽扣？！”
“嗯……”
“为什么又藏起来没给我？！”
“咳……现在不是给你了吗？”
“什么嘛，毕业典礼都过了多少年了？”我在白起胸口打了一拳，“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要不是飒飒今天差点吃了这个扣扣，顺带找出来这个箱子，我这辈子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事了？飒飒明明就是上天派来帮你的小天使，白起，你居然还整天要揍他！”
“不旧夏夏。”飒飒竖着耳朵听我们说话，赶紧趁时候接上了这么一句。
“对，谁也不能揍我们飒飒。”我信誓旦旦地向飒飒承诺，“爸爸再说要揍你，妈妈就揍他。”
“呜，不旧爬爬。”飒飒伸开小胳膊抱住白起，认真地替他求情。
“……白起你看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白起也有点委屈：“我，我也没怎么他啊……谁让他总是弄坏我的东西……”
“东西哪有儿子重要？这些旧东西都放了多少年了，坏了就坏了呗。”
“那怎么行？应该好好留着，当做纪念。”
“只有失去的才需要纪念。白起，你的歌虽然好听，但是唱错了。故事的最后，我们不仅没有说拜拜，而且还有了一只小怪兽。这还不够吗？你还要什么别的纪念？”
白起闻言，轻轻笑了。他把我和飒飒紧紧搂住，答道：“够了。只要有你们在，我别的什么也不需要了。”
（小熊的故事详见【熊熊保卫战】。）